他曾经在她面前才觉得自己是个人,起码不会有艳羡窥探渴望等等任何人惯常望向他的目光。
她死得让他嫉妒。
他死不得。
窗外雪落飞扬,他虽看不见却都能够嗅得间鼻尖阴冷,总是也休息不得,躺下去了僵持在那榻上更觉得难受,终究是略略撑起身来。
这便是……落雪了。
流珠轻轻叩门,李煜微微静了口气,"谁?"听了是流珠,让她进来,却觉得那平日里伶俐果断的丫头这时候带了犹豫,"怎么了?"
"国主……方才宫里有人送了东西过来,收还是不收?"她也是聪慧,旧事也见得一些,这时候便也不得不触及了忌讳,不知道怎么说合适。
李煜却是摆手,"什么东西……收起来就是了。"
"说是陛下御赐的,俱是保暖护体的珍贵器具,还有特意想着从金陵带回来的兽耳三足紫金釉香鼎……还有这些暖炉,流珠想着国主必是不惯这里气候,拿来了燃起捧着暖暖身子也好……"
到底是放心不下。
赵匡胤愤然而去,这边还是吩咐了送了东西过来,外边还有几许锦冒貂裘齐整,看着便是披风外袍俱全,流珠掂在手里便觉不凡,李煜不语半晌,"……便送进来吧。"
流珠终于是安了心,送进来一件一件护好了,这样刚刚落雪的天气,汴京城中还不见得立时便有贵家子弟穿了这貂毛的衣裳出去,这方江南一众却已经是受不了。
"国主……"
"今日是怎么了,这般吞吞吐吐,说吧。"
"外边……仍有人求见。"
李煜却也是好笑,这时候说得什么求见不求见的,他们宫里来的人如何不见,他只整了身子坐在那榻上,"请进来吧。流珠你便先下去,这方无事。"
听得人声进来,李煜慢慢起身去,总也不知是谁来,反正这礼仪教养是天生贵胄,只站在那里便教来者低下了头去,好似这方须得迁就的人仍旧是自己一般。
樊若水终于再见到他,却是银白的狐裘在身依旧带了冷清。
流珠静静掩了门退下,一个人刚走到寝殿转角去的窗边立时惊了一跳,就要大喊出声的时候忽地被那衣裳颜色吓得死死咬了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