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阙,古往今来,屠城之罪,比不上那无间之孽。
越千辰站起身,走到她跟前,她跟着站起来。
长久的对视之后,他满目无情,清冷如山巅雪,一字一字的问:“昔年大夜国破,下令大屠千阙的人,究竟是谁?”
他问:“是明荣太子、伊祁重华,还是你?”
他的质问敲击在她心间,思绪飘渺中,她微阖了眸……
征和三十年二月,夜国出云城。
大帐帘幕一动,正伏在案前专心于战报的宸极帝姬并未抬头,随口问道:“那丫头怎么样了?”
酿雪倒了杯茶径自饮下,随即方才道:“高热已退了,眼下正睡着,军医说,醒了应当就没有什么大碍了。”
说着,她走过去在一边坐下,径直问道:“殿下,您留着她……为什么呀?”
收留敌国上将遗女虽说也不是什么大事,只是看她眼下的态度,却是大有将解驰的女儿留在身边的意思,这点酿雪便不甚明了了。
伊祁箬抬眸瞟了她一眼,淡然一笑道:“觉得我养虎为患?”
“那倒不是,”她摇摇头,道:“你若想收服一个人,则那人便只有被收服的选择,这点我从不担心。只是……这丫头有些韧性,留她性命倒是无碍,只是您却有以她留在身边之意,这我就不明白了。”
不急不缓的写完手里的东西,搁了笔,伊祁箬微微往后靠了靠,轻出了一口气。
“玉案呐……”她目光远投,怅怅然一叹,道:“我现在让她去做的这件事,不是一朝一夕的事。往后许多年里,她都不能出现在我身边,我们俩甚至不能与她相见,你明白了么?”
酿雪微微一怔,听罢,心头酸涩之间,却也散了些迷雾。
她不自觉的蹙起眉,缓缓猜测道:“您是想以解碧心……代玉案之位?”
伊祁箬轻笑一声,摇摇头。
“你们两个、我们三个,这么多年,没人能代替你们在我心里的位置。至于解碧心……这丫头很难得,我无意以她代替玉案,只是往后我身边需要一个人,来做玉案的事,她很合适。而且,以她的性子,若非将她留在身边,我也担心她的往后。”说着,她叹了口气,“到底,难得是合眼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