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,她第一时间就做出了选择,她的选择,就是她的兄长——即便这一场战事的结果,从最初,便可以预料得到。
——无非,惨烈二字。
“就为了一个姬窈?”
二十七年初,宸极帝姬入定王军帐时,满帐的议事中断,未等重华将一众将领遣出,她赫赫然已指着他的鼻子,质问出这样一句。
算来,那也是她长到娉娉袅袅的年纪里,头一次,真正同重华动怒。
看着她突然出现,并带着如此般的暴怒,王帐深处正座上的重华并没有丝毫的意外。
他淡定的挥手屏退了左右,只等满帐中只剩了自己与她两个人,他方才不紧不慢的扶案而起,一步一步的走到她眼前,看着身量未足,鬼面下却露出一双臻绝眼眸的妹妹,他冷静的反问:“还不够吗?”
对至情至性之人而言,伤其情,便是要其命。
是以,确然足够了。
她扯起他的领口,双眸中含着无尽的悲恸与无奈,“你起兵,你赢了又怎么样?就算几年之后夜国山河尽入囊中又能如何?二哥,他们俩已经在一起了,你为什么……”
声音渐次绝望,渐次低微。
“为什么?”重华似乎有些意外,哼了一声,他反问她:“绰绰,别跟我说,你不恨。”
恨。
伊祁箬倏然愣在那儿,半晌无语。
恨这个字,沉重而复杂,想起初闻太子栩悔婚之讯时的情景,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恨谁。
重华深深地看着她,眉眼间,渐渐凝聚起一泓深刻的心疼。
“其实,我最心疼的是你,你知不知道?越栩从不是我选定的妹夫,把你交给他,我几千几万个不愿意,可他能有你竟还不知足,他竟敢不要你,他竟敢——!”
随着渐怒的情绪,他挣开她早已放松下来的手,回身赫然一掌,劈裂了桌案。
他眉目含恨,深入渊,“那是我的婚宴、我的窈窈,他说毁就毁、说要就要,他凭什么?!瀛溟之子是么?千华太子是么?我伊祁重华就要看一看,等他大夜山河尽因他一己私欲而败毁时,天下百姓,谁还会念他越栩是仁德睿智的千华太子!”
她从未看过,重华这样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