亦是君。
“哈……哈哈哈……”
长久的怔愣之后,越千辰忽然仰天长笑,这声音分明豪爽清朗,可是在这个时辰、这个地方,却不是一分两分的瘆人了。
笑过之后,他看着眼前岿然不动的聂逐鹿,像是听笑话一样的问道:“她——伊祁箬,从未想杀我?她从未想杀我?”
聂逐鹿就那么看着他,没有回答,坚定的眼神却说明了一切。
越千辰眉目一狠,收了放浪形骸,郑重无比的朝他问道:“你还记不记得老师满门的祸事?你还记不记得永安四年那场凌迟三千,挫骨扬灰?”
聂逐鹿却问:“那你还记不记得,当年兵发大夜的人,是重华?”
越千辰眸光一厉,端着阴狠的神色,却半晌没有言语。
聂逐鹿便问他:“如若有这么两个人——他们之间势不两立,而你却要在这样的场面下将两个人都保下来,你会用什么方法?”他近前一步,扯着他的衣领,用从未有过的狠厉颜色问道:“你有什么办法?”
能有什么办法?
越千辰从来没有一刻这样茫然过。
这不是个死局吗?哪来的出路?
聂逐鹿沉了一口气,告诉他:“或许,她只能比重华更想杀你。”
恍若一道霹雳,越千辰推拒着,过去那些年月里,也曾不止一次的怀揣着希望遐想过,可是终究什么没有,然而在这一刻,经由这个睡眼看天下,却将一切都看得分明的挚友口中道出这样一句话时,他却是再也没办法将那个可能熟视无睹了。
——那个名叫伊祁箬的女子,这多少年以来,从不识到相见,从爱到相爱,他与她,其实过得很是安稳合蜜,可是湖面之下的那种种波浪,每一次,也都是那样真实。
他给了她一尊无夜,她便杀了他一个孩子,从无生狱到奈落塔,从永绶府到侧帽台,多少的苦难他也经受了,可是现在真若能冷静下来去想,他才突然发现一个现实——她从未伤过他的根基,他的那些手下,甚至于连他前尘庄的倾毁,也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。
而那无夜伤的是她,那个孩子,也是她的骨血精华,归根结底,她是用自己的亲生骨肉来换得他一命——当初若非那样的话,重华或许也不会放过自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