笑得差不多了,铅陵蘩摇头缓缓道:“无事时,许多话,信口说来那般容易,可当真将这四个时辰,当做这辈子最后的时光,反而说不出什么遗言来了。”
伊祁箬颔首笑了笑,这话倒是很对。
过了一会,她给两人各又斟了一杯酒,看着对面的铅陵蘩,问道:“你活够了吗?”
果不其然,对面的女子不假思索的摇头,直言:“不够。”
伊祁箬听了,不由,又是一阵笑。
铅陵蘩却觉得这笑里除了惊心动魄,更有一些明显的洞悉之意。
她便问她:“你觉得够了?”
“够了,”伊祁箬挑眉,不住地点头,将酒樽拿在鼻前细闻,又加了三个字:“太够了。”
“可你还是想活。”铅陵蘩眼中挑进三分惑然,摩挲着手指,继续道:“我记得当初雪顶洗冬宴上,你与游缨缠斗一路,到最后双双跌落悬崖,那样的情况之下,你还是选择要活下来。”
伊祁箬安静的听着,没有说话。
铅陵蘩看着她,问:“为什么?”
——既然不想活,为什么还要活?
思绪跟着回到将将两年前的那一天,伊祁箬还记得,当自己费尽力气从悬崖上攀爬上来时,对着姬格,她曾说过那句话。
“江山未定,我不会死。”
——算来,也就是这么简单而已。
铅陵蘩却觉得,这个答案很可笑。
她哼笑了一阵,道:“大夜国破,中原八百里山河,尽归你伊祁氏所有,你亲手打下的江山,却是未定?”她摇了摇头,问:“在你看来,什么才叫江山已定?”
伊祁箬抬眸不深不浅的看了她一眼,搁下酒樽,握着银环,堪堪道了两个字:“安定。”
所谓安定。
闻此,铅陵蘩先是一怔,随即嗤笑道:“那你岂非要长命无死?”
安定——谈何容易?
她摇了摇头,深吸一口气,道:“我保不了永久的安定,至少,也要成就一时的盛世,许这江山,有那么几十年的明媚时光,而后,再将它亲手交予我选定的人,这便是传承。”
铅陵蘩看着她,目光从讽刺嘲笑,化作深沉凝重,却还是无法理解她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