干净整齐、发髻丝毫不乱,虽然面型消瘦神情憔悴,可却能每天叮嘱采薇他们为自己做好准备而后亲自打点形容仪表,采薇劝他为何不多吃一口饭却在乎这个,他笑:她若醒来瞧见一个胡子拉扎、脏兮兮的男人,又吓晕过去了怎办?
采薇知道,那笑里头是多少无奈和痛心,那一日大夫宣布小姐没救时,采薇分明瞧见,姑爷的眼神也几乎死去。
“未儿,现在给你擦脸,你的脸没有受伤,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。”容许又重复这句话,却神情淡然,甚至瞧着有几分漠然。这样的举动时常让丫头们觉得奇怪,可他自己明白,他只是想,倘若娇妻真的要撒手人寰,他不愿自己过多的不舍和依恋牵绊了她,若要去,便安安然然地去。
灼烧感挥之不去,佟未很透了这通往地狱的道路,那么漫长,那么漫长。忽而,有凉凉的东西扑在脸上,柔柔的,虽凉,却又无比温和。眼前似有一片清凉,她定睛来看,这灼热昏暗的地狱之路上,竟也有这样一潭碧波。
相公,那一日我将你打落水中,是什么感觉?
佟未自嘲地这般问一句,不由自主地朝那碧波走去,虽然一步好似要走十年,虽然每一步都要踩在灼热的炭火上,可不论多么痛苦多么煎熬,佟未只想洗一洗自己的身子,清一清满身的尘埃。更或许在镜花水月之中,她能再看到那一日落水的丈夫。
“可是,女儿呢?我上哪儿才能再见到她?”
想到娇弱不足周岁的女儿,一直坚强着她,瞬而柔软的心底,潸然泪下。
“哭了?”容许看着眼泪从妻子的眼角不停地滑落,心底霎时凉了泰半,他不愿告诉自己好多人去世前都会流泪,可他见过太多,太多。
从没有心痛得说不出话,可此时的咽喉就是被那剔骨剜心的痛楚堵塞着,他想大声唤佟未的名字,却什么也说不出口。
大手轻轻拂过佟未的脸颊,一滴泪无声而下。
“容许!”千辛万苦走到那碧波潭边,还未入水,竟已瞧见相公的身影在水中摇曳,这个世上最爱自己的男人啊,这个世上自己最爱的男人啊……
“容许,我来了。”佟未微微一笑,纵身跃入那深不见底的碧波潭,然触水便感到刺骨的冰冷,这般痛竟全不亚于那炭火的灼烧。可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