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脑后留有一根小辫,如同猞猁的短尾,暴露了他的蛮人身份。好河络时刻记得自己的职责。为了在孩子面前显得更高大一些,哨兵挺起胸膛,庄严地用通用语问道:“商人?”少年望了望河络的长戟,微微皱起眉头。“让路,”他以与他年龄不相称的命令语气说,“山那边的情况你们没看见吗?”老河络恪于职守,坚持道:“商人?请给我渡关传书。没有渡关传书,不能越过此界。”在他们说话的当口,一枝野葛贴着地面爬过来,将它的触须探向少年的靴子,然后缠绕小腿向上升起,将有毒的钩吻扎进年轻骑者的裤腿。少年动了动脚,将那枝野葛的藤扯断,用靴跟在干硬的土地上碾碎。河络哨兵们心惊肉跳地看着这一幕。野葛是越州最常见的攀缘植物,它三角形的小叶只有巴掌宽,而如今有笠帽大小。不仅仅是这枝野葛,仿佛路旁所有的植物都在变化,都在疯狂生长。少年身后的商队陷身于越来越高的植物波涛中,绿色的水花拍打在他们的大腿处。紫衣少年从腰带上抽出一把一肘长的匕首,那匕首如同一道细长的弯月,寒光闪耀,匕首的柄是暗红色的犀牛角,看上去已经磨损得很厉害了。老兵发觉那种莫名的恐慌又回到了身上。站在对面的不过是个孩子,他垂下的胳膊微微颤抖,捏紧拳头,好像在克制什么。但他逼近的脚步轻捷又有节奏,身体里就好像隐藏着一只猛兽——一只目的明确的猛兽,它是如此残暴,甚至那少年也不愿意让它就此跃出。老河络看了看五十步开外的商队,商队的人都静止在自己的驼兽上,如同一尊尊木偶,完全没有上来帮忙的意思。
如果哨兵不让路,那些人或许会死在这片中了邪的林子里,但他不能坏了规矩。老兵耐心地解释说:“没有传书,你们应该到自己的城主那里去申请。依照北邙之盟的约定,我们欢迎任何一支有传书的商队。”“我只想走出这片该死的林子,”少年说,他又往前走了两步,显得有点儿急躁,“快退开,算是帮你们一个忙。”他身后的山林抖动着,看不见的喧嚣躁动紧追在后。“莫非你要闯关?”老兵恪守职责,“我们是五个,你是一个——即便你的伙伴们冲过来帮忙,可我们一旦发出警告,铁鼠部落的弩手就会占据两侧高地,居高临下地射击。你们走不出这道山谷。”他后退一步,微微扬手示意,长戟手微微屈膝,将长戟顶在脚上,排好阵势,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