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已是落日。
夕阳从层云之间钻出,照在她曼妙的身上,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。
这晚来的光景,多多少少驱散了春日里那令人生寒的清新。
可——
夕阳无限好,只是近黄昏。
沈绾抬起皓腕,仿若人间最晶莹的一抹霜雪。
伸出精致到无以复加的手掌,任凭夕阳和来自远处的风从指尖流过。
她知道的。
她握不住,可她还是抓了一下。
方才行过的风,不光惊扰了远处才鸟雀,也吓到了近前的花。
那是一树樱桃花。
樱花太过繁盛,过犹不及,一旦花蕊起来时,更是俗气。
而樱桃花正好,恰到好处的晶莹是这春日里难得的和谐。
更重要的是,待清明之后,暑气上来。
樱桃与杨梅便是此时天地间,最好的造物。
试问,哪个孩子能拒绝甜甜的樱桃?
而且是她亲自栽的。
风起。
玉瓣与枝头作别,飞上了院墙的瓦砾,落在青苔间,在碧瓦上洇出了粉色的水痕。
枝桠间漏下的暮光,将一树春色绣成纱,蒙在年华暗去的檐角。
沈绾拾级而上,朝着院中的亭阁走去。
细数着石阶上的落英,彷如在数天上星辰落在地上的影子。
此刻。
沈绾的内心难得的片刻安宁。
就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在春日午后,暮雨初歇时,于自家院中独自寻趣的少女。
可这终究是短暂的。
都怪这恼人的风,容不得她片刻的安宁。
将旁边的樱桃树,又摇得让人心疼,提醒着她,她在等人。
心又乱了起来。
一树玉瓣被霞光点染成绯红的云,好像经年的蚕丝,被三月的风梭织成漫天的信笺,却不知寄往何方。
就像她此时的心。
忐忑难平。
“夫君和萍儿为何还不来?”
她站在亭阁间,傍着栏杆心绪难平。
“噗通!”
一只小蛙跳入亭阁下的水池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