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月二十,皇室仪仗起行雪顶。
出了擎空门,紧随帝銮之后的帝姬车驾被从里头撑开了半幅珠帘,横一副秀白玉指,内里却投出一道精韧眸光,半晌,波澜沉。
收回目光的的女子一身华装精致,容貌细致柔美,怎么看,都不像阴狠凌厉之辈。
“自从千阙不再,这紫阙,便是这天地间所有人的梦想。”
铅陵蘩浅笑着,眼里似有无尽悠远广大的光芒,一句话,毫不顾忌,便昭然了自己的心志。
而她对面坐着的,正是宸极帝姬。
自铅陵氏仪仗入京,两人兜兜转转,明里暗里做了几场戏,几番局,相互试探,彼此猜度,到今日,方才卸下所有的虚与委蛇,相邀对坐,尤似黄口旧时。
“一家之言,岂可断苍生爱恶。”伊祁箬手中抚着腕上银环,隔着珠帘软纱,若有若无的投递着目光,朝着那高耸于九州之上腴九重宫阙而去,淡淡道:“你眼中所见,唯是这人间至极的万丈繁华,可心中,又岂能只凭想象二字,便体会到身处其中的悲欢喜怒?”
人间至高之处,在那里,宸极帝姬从未体会过不胜寒之感,那是因为当你身处其中,早已无心于自己的情感,千头万绪,都只为家国二字,何其哀凉!
怎么会有人,偏偏为着那个地方、为着那个位置,殚精竭虑,甘愿放弃富贵闲散呢?
她不解,可显然,世人并未因为她的不解,便停止谋权之路。
听她这样说,铅陵蘩轻声一笑,恍若嘲讽一般,问道:“你若不喜欢,何不让位放权,还怕这浩浩九州,再无后来之人么?”
伊祁箬眉眼一动,笑意里孤傲难解,却是道:“人活着总有许多无奈,喜欢的事,未必能做,不喜欢的事,或许却非你不可。”顿了顿,落一盏碧涧明月,望进她眼里,定断道:“你我皆如是。”
铅陵蘩兀然一怔。
许久,她笑了笑,执杯闻香,意味深长,“绰绰,倘若你不姓伊祁,我不姓铅陵,我们两个,定可互剖兰心。”
许多年前,她们还都是孩子时,旋流湾分别,舒蕣王姬也是这样说。
一字不差。到今日,两人依旧各自记得。
伊祁箬没有说话,待铅陵蘩将那清茶一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