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年的木芙蓉开得稀罕,濒临隆冬,盛雪已落了许多场,可千园那一树花开,却仍是葳蕤婉约,毫无半点凋零之态。
越千辰负手站在木芙蓉下,微微扬头琢磨着这一片白茫茫的清丽,也不知究竟是妖异,抑或吉祥。
伊祁箬进内室取了条玄狐大氅来,无声走近他身后,自然而然的给他披在身上,玲珑玉指穿梭在领口缎带间,仿佛这位高高在上的帝姬,已然做惯了这等为人妻子当做的事情一样。
越千辰低眸看着她的每一个动作,心头蔓延开一股说不出的酸涩与甜蜜。
——原来自己想要的爱恨至极,便是这等不可说的味道……
“箬箬,”在她系好了大氅,将要收回手去时,他却握住了她的双手,一声轻唤,将她的目光唤到了他容颜之上,默然相视中,她看到他眼里比长泽水更悠远的光芒,沉沉淀淀,平静于不知名的谷底,继而,她听到他说:“你不知道,我有多想能与你并肩而立,共享余生。”
曾经很多次,她因眼前这人的某一句话而动容讶然,而这一次打动她的,却是那最后两个字。
——余生。
多好听的字眼。
“如果——”眼底飘荡的思绪一收,她缓缓歪了歪头,看着他,问道:“我说如果,天命是可以选的,如是要你自己选择出身,你是愿意做今时今日站在我对面的越千辰,还是甘愿做这芸芸众生中的一份子,平平凡凡,安安分分的,就此一生?”
尝遍沉浮起落的玄夜太子,抑或与天下命脉无关的一介布衣草民。
如果没有她,这会是一道极好做的题目,甚至于,他可以不假思索的选择出答案。
可千回百转的纠缠过后,他神色沉凝,却是道:“我选你。”
——不是越千辰,便不会遇到伊祁箬,为此,他愿意担下亡国灭种之恨,不共戴天之仇,亦是甘愿担下生而折母,弑父杀君的滔天罪孽。
除她,无他。
望着他阴鸷却不乏坚韧的目光,伊祁箬对这个答案并不算意外,但却也逃不过震颤心头。
半晌,抽出双手,她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,转而走进屋室中。
木芙蓉下,置了一方血玉案,赤红艳厉的绝色,堪堪映一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