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杨继新向西奔逃,因有新娘叮嘱的话在心,疲乏了也不敢休息。可怜他一个文弱书生,近年来在各省游历,虽也时常步行二三十里,但是那种步行,是赏玩清幽的山水,随兴所至。缓缓行来,所谓“安步可当车”心中只有快乐,没有忧惧。常有己行了二三十里,自己还不觉得有多远的。杨继新此时真是急急如丧家之狗,茫茫如网之鱼。又在黑夜之中,不辨地势,高一脚,低一脚,不顾命的往前奔逃。两只脚底板,一着地,就痛的如有千万口绣花针,在内戳剌。仍是咬紧牙关。忍痛前跑。也不知已跑过了若干里路,心里因记挂着新娘所吩咐有风声追来的话,边走边留神听背后有没有风声。只觉得有电光在天空闪了一闪,接着就有一种声音,比箭镞离弦的破空声,还尖锐几倍,一扬一抑,仿佛是一起一落而来,电光也随着闲个不住。杨继新知道是新娘的那句话应了。却不明白这尖锐的声音,究竟是甚么东西,追来有甚么用处?只牢记着新娘的话,不敢回头看顾。自发觉那响声,行不到两步,就觉得握竹竿的掌心,微震了一下,同时听得竹芋颠上。发出极细微的喳喇之声。记得新娘吩咐的话,到了这时分,须将竹竿向背后掼去了。不暇思索的将竹竿向背后一掼,随即回头看竹竿上的鸡,己被劈做两半边,鲜血流了一地。不禁打了个寒噤又跑。跑到东方将近发白了,才远远的看见前面道旁有一棵大槐树。一到槐树下,就倒地不能动了。两腿肿得和吊桶相似,脚底走破了皮,血流不止。休说教他再走,就教他爬行一步,也做不到了。仰面躺在树下,哼声不绝。看看天光巳亮了,仍不见新娘赶来。杨继新痛定思痛,回想这番遭际的情形,简直如堕五里雾中,再心思量不出究竟是怎么一同事。只依情理推测,逆料故设这美人局谋害他的,必是那个在粉墙外面遇见的老头。但是那老头和新娘是父女,父亲要谋害的人,给女儿放走了,这女儿又如何能脱离干系呢?并且几十里路程,即算能从家里进出来,也不容易走到这里。他对我说随后赶来的话,只怕是当时有意拿这话安我的心,使我好从速逃走的。我在心慌意乱的时候,也不知道问他一个弱不胜衣的女子,怎么能跟着我逃五十多里路?我当下若想到这一层,无论如何祸到临头,也得拉着他同走。杨继新想到这一层。甚是失望。更着急自己两腿,肿痛到如此地步,此后不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