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莘野记 第一章 将才归来

物类之起,必有所始。荣辱之来,必象其德。</p>

君子于役,不知其期。乱世枭雄,强自取柱,柔自取束。</p>

汴京城外,一过秋之病翁,忽起作醉墨。正如久蛰龙,青天飞霹雳……</p>

吴梁典狱司,监牢。</p>

四坪囹圄里,两盏油封闪着微弱的光,风一吹,便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。</p>

一副棺材骨蜷缩在这偏僻的角落,矮矮的,静静的,只有那双眸子,映着弱弱的光。</p>

雨后蠹虫的腐臭味,刺鼻催呕的血腥味,让人难受得近乎窒息。</p>

“为了百里军,活下去!”</p>

铁骨铮铮的几字如雷贯耳,是父亲临终前最后的嘱咐。</p>

……</p>

一声惊雷,阿轲猛地乍起。</p>

环顾四周,发觉早已身在军营大账中了。</p>

缓了好几口气,才用手捭去两颊的汗水。</p>

那三年牢狱经历的种种,仍是阿轲不断重复的噩梦。</p>

当年,他才九岁。脸上没有一点肉,罩着一层饥饿的青黄色的薄皮。</p>

枯瘦羸弱的身板,甚至连甲衣都穿不利索。</p>

士卒们嘲弄道:“这几两肉,送与敌卒实在可惜。不如我等分食之!”</p>

阿轲不敢多言半句,只能安静地蜷缩在角落。</p>

每一场战争,都仿佛滴血的镰刀,收割着士卒草芥般的生命。</p>

一开始,他只想活。即便吃不饱,穿不暖,被人嘲笑,遭人白眼,可好歹能活。</p>

活着,比什么都重要!</p>

但当身旁的人,一个个鲜活的人,接连消失在他的生活里。</p>

连那个偷偷摸摸收集土豆皮,还会与自己分享的憨老头,也被枪头刺破了躯干。</p>

阿轲也开始后怕,害怕自己落得同样下场。</p>

可老头告诉过他,要么死,要么赢,赢了才会有一线生机。</p>

他不想死。他学着老头,别人丢下的东西,他捡来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