总是念着这曲子。李从嘉看着那艳若明霞般的笑容,怎肯放她牵肠不得如愿?可惜私下派人寻访都是无疾而终,时间久了,这心愿熬成了心病,夫妻二人都执着于那开元年间最惊艳的舞蹈,李从嘉与韩熙载宴席上也曾多次提起,可惜就连韩尚书那样多年风月场中游戏的人也寻不到,诗词歌赋,若是其他,哪一样李从嘉想要得不到?偏偏就是这霓裳羽衣舞,像是真的绝世一般,得到的消息多是乱世战火,那样繁花似锦的盛世都能够翻天覆地,何况一部曲子?
可是娥皇不信,总该有当年的宫人流传于世,她还曾为此伤心而病,接连几日连琵琶都弹不得,他便更加放在心上,总也要为她寻到。娥皇,怎么可以烦心呢?他一直告诉自己,无论如何,娥皇都应是尊华一生,就算是非风波也不可触及,
她想要,他便告诉自己,一定替她寻到。
昨夜通宵的宴后歇息了一会儿,他看娥皇疲惫,便一个人起来到偏苑来找赵匡胤询问,或许他有机缘得知也不一定。
赵匡胤念头一转,便知如今看来不是他所想要,“是娥皇想寻?霓裳羽衣舞倒也配得她。”多么狂妄的口气,不过曲子,不过女子。有什么当真,这歌舞伶工的路数,哪是他理解得了的。
李从嘉皱起眉,有些不悦的神色依旧清雅得让人叹服,“娥皇也是你唤得的?”她是他的妻。牡丹花上傲然九天的凤,不论如何,娶得这样的女子都是一生的福气。
赵匡胤莫名一股怒意无从解释,他见不得他这个样子,那好看的眉本当永远无所牵念,凭什么,为了这么小小的事情,坏了一身的烟雨。
他见不得他为了别人想要的东西失了自己。多么危险的想法,赵匡胤感觉到的时候,已经来不及了,他走到李从嘉的面前,看那人坐在椅上,眼里还有牡丹的踪影。
他伸出手,剑眉上挑,缓缓对碧衣的人说,“李从嘉,你遇上了一树桃花。”这话全不似自己的口吻,可是说出来舒服得多,伸手慢慢地抚过他天水碧的衣裳,抚过那消瘦肩头的残余花瓣,第一次,刀剑傍身的人温柔得像怕惊飞了池中的鱼儿。
李从嘉愣在那里,看花瓣飘落,“桃花?”还来不及多想,赵匡胤昨夜通宵畅饮散开的发丝掠过眼前,
手心有细细的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