定的语气,那么淡的影子也有坚持。
"听见了。"
李煜微微笑起,伸出手去推开他的臂,眼目被那白绸覆住,他伸出手去扶着那阑干静静地走,天地飞雪,深冬时节。
赵匡胤在原地见他慢慢地脱了自己,竟是一样的无能为力。
李煜手间俱是白雪轻舞,竟就是真的入了妖魔一样,"赵匡胤……兄长,发妻,祖宗社稷……我忘不了……身为人子亦不敢忘。"
赵匡胤冷冷站在漫天飞雪之中,明黄满身竟是渐渐被冰雪封住,他一直都不曾想起,李从嘉这般软雨春花浸润出的魂,见了冰雪……果然是要伤了心目的。
他从来都不曾想过,这北国雪落伤他有多深。
千里冰封,宣德门上一人独立,战退玉龙三百万,败鳞残甲满天飞。
他忘不了。
所以……你我之间只剩下一场雪的假相。
那狐裘人影终究是难过得不能自抑,却是以背相对,放任凄怆肆意,"我不会先死不赴七夕之约,只是你永不会再见天水碧,永不会再嗅得紫檀……赵匡胤……有个秘密……你永远也不会知道……"
这是他对他……最大的报复。
他一句话低低说完,径自慢慢地下了那宫门去。
赵匡胤只看见他发丝之后白色的绸带漫天飘散,走得虽慢,却是步子笃定,终归是……离他而去。
山河万里,空无一物。
遥遥地江南陋巷,烽烟残骸褪尽了,百姓尚还算得保得性命,大军所过之处必不可能处处保全,好在翠柳巷子挤在那方狭窄的街里竟也算是万幸。
金陵老幼俱是素衣。
长长短短地布衫在那巷子的阴暗地里走动,生活总还是要继续,樊婶略略清扫了檐角上的蛛网,本来好好地谁也不去提起,这方忽地没了事情静下来仍旧是难过。
那边挂着白幡的是死了老太爷的人家,哭了几夜没熬过去,昨日夜里送出去入了土。
谁不难过呢,只是她们这些人一生都已经是劳碌无用之人,贫冷见得多了无所谓,其实这江南姓李姓赵并不会于他们有切实的改变,李氏未必对他们便有多好,这时候却也是掩不住的叹气。
亡了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