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。
之后在城里走马观花闲逛,公子被一群识货的纨绔子弟抢了特勒骠和昂贵佩剑不说,还被一人用一柄私自悬佩的北凉刀,在额头上拍出个红肿大包,看似畏畏缩缩牵马躲在不远处的老黄,看着少爷充满怒气的脸庞,最终还是忍住了出手的冲动。少爷冲上去要拼命,给有些粗糙把式的帮闲扈从一脚踹在肩头,倒地滑出去好几丈,一群人大笑着扬长而去,老黄去搀扶少爷,被一把推开。那一次主仆二人狼狈出城,已经不像个富家公子哥的少爷只能走出城门,老黄就牵马而行跟在后头,出了城,少爷抿起嘴唇站在城墙根下,踢了一脚,然后一瘸一拐走在驿路上。走出十几里路,靴子前面渗出浓重的血迹,之后少爷在路边酒摊喝了个酩酊大醉,老黄把他扶上马背趴着,自己牵马走出了几十里路,夜宿荒郊野岭,老黄躺在山坡上,看到少爷醒酒后就一直坐在那儿发呆,一宿没睡。
这以后,主仆二人从腰缠万贯落魄到几乎身无分文,因为仅剩两块玉佩都给当传家宝藏起来,再也舍不得出手,年轻公子终于知道行走江湖不露黄白的古话,不再刻意装扮得锦衣华服,以至于沦落到都没有山匪草寇愿意搭理他们,后来见少爷磨破了靴子,老黄就给少爷编织了一双草鞋,少爷骂骂咧咧死活不肯穿,后来赤脚踉跄走了半里路,脚底板磨出好几个血泡来,这才冷着脸伸手要去那双草鞋。翻山越岭,走着走着,这位少爷也就很快习惯了,后来就这么趟过了两个州,因为要乘船南下,少爷又典卖了一块玉佩,主仆二人都换了身不贵却素洁的衣衫靴子,除了一袋子碎银,那叠银票就藏在靴子里,结果没过多久都给一位侠士坑骗了去,那以后少爷也就没了跟绿林好汉或是江湖女侠打交道的念头,只有偶尔睡前唠叨,还是会埋怨这日子没法过了,见着母猪模样的村妇都觉着俊俏了,后来他们在江南水乡,在渡口见着了一位船娘,这类可怜女子,其实跟窑子烂娼差不多,口口声声只要是个娘们脱衣解带就提枪上阵的少爷,又把身上所有碎银子一股脑送给了她,其实那船娘姿色平平,瞧着却也干干净净,可少爷给了银钱后,上岸便跟他一起落荒而逃,到头来连她的手也没摸一下。
老黄那会儿就觉着少爷富贵时一掷千金,根本不算什么,可在穷得叮当响的时候,还能把人当人看,真的很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