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说海上几回话说下来,天色转眼间已是黑透了的。恍然间一簇璀璨灯烛映着月色直梗梗的撞进君羽归寂眼中,待他投了目光寻源去时,才发现却是对面不远处自己的船上,此间正有一位外人在作法呢。
“这位妹夫……倒也是个心性率放之人,”他手握酒盏,偏头正颇为玩味的看着对船上帮着小丫头上挑灯枝的赫子隽,浅赞一句,唇边不由有些笑意,半晌收回目光,又看向对面的女子,饶有深意的趣了一句:“你因着权政之事便要他们小两口分离,心里就不觉不安吗?”
伊祁箬正要将余剩的半盏今夜白灌进喉中,听得他这一句颇有些弦外之音的话,手指一顿也罢了,那一副平凡至极的面容衬得一双眼睛尤其厉害,此间不屑之又不屑的朝对面的人望了半晌,手头东西一搁,启口是一声清幽幽的哼谈,“其一,他们小两口若是分不开,那莫说我了,青帝也是分他不开的,我便是一只手分了条银河出来,也要他二人是牛郎织女才算我是恶东风,倘若两人之间巴不得一别两宽,那又是另一种说法了;其二么,”
她说着,亲自从思阙手中接过了琉璃酒笼,连带着君羽归寂那杯一起缓缓的斟了来,眼里挑一抹极深的笑意,继续道:“你也少说这混账话,论理,前朝当世,我也绝不是头一个为着政权二字不择手段的,你本人已是个中好手,何来又行此五十步笑百步之事呢?平白惹我笑话。”
被她这一番话抢白下来,君羽归寂倒也未恼,只是一味的垂首默笑,心里却只想着,真上了性子,果然自己家里那个却是有几分像她这姑姑的——想来所谓无理辩三分,有理不让人,说得便是她们这样的了。
一回笑罢,他直摆手叹了两回,便道:“前事种种不提也罢,这战事一时倒是能平,我只问姑姑,我的媳妇倒是什么时候能送回给我来?”
——说起后半句,他的神情里便少了些笑意,多了几分正经。
伊祁箬却不急着答,沉吟了片刻,哼笑一声,道:“真计较起来,我不同你要人,还还了你一个回去,你就该庆幸。”
他听了,立时笑道:“姑姑切莫说这等没道理的话,两场婚事,昔年三书六礼俱全的,寻常人家尚违不得人伦礼数,何况你我之家?还是请姑姑做主,早些叫两位夫人各归各位的好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