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脸上又没有惊惧之色。
就很奇怪。
赵渭停下喝水的动作,满眼莫名地看着她。
“我哪里看起来像被吓到?”
“你一直在喝水。”
凤醉秋再度垂眼,不太自在地看着鞋尖。
赵渭恍然大悟,啧了一声。
“方才向那几个活口问话,渴了。”
“一直没话找话和我闲聊,不是为了缓解紧张?”凤醉秋半抬眼皮瞄他。
“你都不紧张,我紧张什么?闲着也是闲着,就随便聊两句。”
赵渭好笑地摇摇头。
“我没你想的那么柔弱。”
他的语调神情都很随意。
这让凤醉秋心中的阴霾渐渐散去。
“倒不是说柔弱。可你毕竟是斯文人,又是京中来的王府公子,怕你没见过这种残忍的场面。”
赵渭将双手反撑在身后。
“你不知道?我出生在钦州,十岁那年才随家人进京的。”
“啊?”凤醉秋不明白话题是怎么转折到这里的。
他仰头望着无星无月的夜空。
“在钦州生活的那十年,我见过比今夜残忍百倍的场面。”
那时大周还不是大周。
是前朝亡于异族铁蹄后的破碎山河。
复国之战前后打了二三十年。
钦州虽算一处安全后方,但它同时也是复国同盟的根基所在。
战时医药宝贵,在钦州就相对充裕。
前线若有伤兵退下来疗伤、休整,首选便是钦州。
幼年时,赵渭曾见过许多肢体不全的重伤战士。
见过被入侵者残忍肢解到拼不全的英烈遗体。
“……还有从滢江左岸逃过来的难民。”
他还是仰着头,神色平静。
“自从吐谷契人攻破镐京,建立了伪盛朝,前朝遗民就没被当人了。”
那时的中原几乎是人间炼狱,尤其是被吐谷契全面占领的滢江左岸。
赵渭眼中闪烁起凛冽锋芒。
“我七岁那年跟着大哥去积善堂。听几个难民说,吐谷契人称他们为‘两脚羊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