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一手,安静的抚着箜篌。
那一双眼睛,定定的望着西面的某一处,眸色愈深,便愈清,愈净。
那个方向,是百岁庭,是裸心桥。他知道宸极府中任何一个细微之地的布局构造,阖眸亦可信步其中,游刃有余,可那一片袤邸,他却唯独去过其中一处地方——归去来兮殿。
一年里,只有一日,他会踏入宸极府,可便是那一日里,他所到之地,也唯有那一座供奉着敌国太子的享殿。
而伊祁箬,却是从未踏入过侧帽台半步。
他们,就是这样一对邻居——明明不是仇敌,却是鸡犬相闻,老死不相往来。
不知默立了多久,他阖了阖眸,落座,长指轻运,流畅辗转于箜篌之上,悠悠泻出一曲安定,温柔了天地。
月光拂在他脸上,浴在他身上,眸光悠远,几许得失,寸心知。
百岁庭中,裸心桥上,伊祁箬搭在锦匣上,正颤抖不已的手指,终于在不远处传来的琴音中,渐渐安稳。
再熟悉不过的音色,多少年,多少个日夜,他与她,都是这样走来的。
即便没有相见,即便没有携手,即便,没有耳鬓厮磨。
她知道,他就在那儿。
抬头朝东方的一簇灯火中望去,她知道,那人在陪着她。
灯光清寡,却明亮如北极,恍若点在她眉间心上,淡然温热。
手掌渐收,阖目清音里,她拢紧了锦匣。
第二天一早,她将锦匣交到墨曜手里。
“送到骆再一手里。”没有多余的解释,语气甚至有些清淡,她嘱咐道:“你亲自,即刻。”
墨曜眸色一深。
对视的眼里似有千百重疑情惑绪,伊祁箬悄悄牵了牵他的衣角,点头道:“去吧。”
冶相没有多问。乘一顶软轿,在半个时辰后,叩响了太医令府上的大门。
伊祁箬走出宸极府时,下意识的一转身,便看见正从隔壁朱门里走出的人。
郎艳独绝,世无其二。
相视皆一笑,无言各自去。
驿馆。
沐子羽回到迟园时,天际未晞,铅陵蘩却早已醒转,歪在寝室的一方榻上,手握一卷纵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