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止低下头,看着穿过一人的咽喉直抵到自己喉下的软剑,时间恍如静止。
——剑尖仍在滴血,啪嗒啪嗒,如同落在元徽帝的心头。
——软剑穿喉,在越千辰刺出这一剑之前,他没有想到这个被自己蠲弃了十七年的孽子,武功竟会如此了得,而在他刺出这一剑之后,越止心头,亦早已想不得别的。
“孽子——!”使臣的尸身就如同一滩烂泥摊倒在他眼前,看着这方显露出的,站在使臣背后的白衣少年,越止厉目狠视,赤红的双眸里蕴藏着无边的暴怒,仿若赫然苏醒的恶龙,他指着三步之外的儿子,周身都止不住的震颤着,大喝——“你,你……你这个……你这个畜生!畜生!”
少年勾起红润的舌尖,舔了舔软剑上的血渍。
凄绝如涅槃火凤。
他一笑,携一副斯文孤绝,徐徐道:“还要多谢父皇生身之恩。”
一句话烧毁他最后的理智,对面那副可恨的嘴脸映在眼中,当年千阙之中,那人那样一席云淡风轻的话,又复浮上心头……
——折母败族,弑父亡国,此子孽缘深重,将会改写江山命脉……
弑父亡国。
“你,你,你,你……!”越止后退几步,几近疯癫,大喊着:“来人!来人!杀了他!杀了他!杀了他!给朕杀了他!”
没有人进来。
——他是忘了,又或许自大了一世的帝王始终不曾认清,他的江山,朝野内外,所认的王,早已非他。
千华太子。
孟丞灿守在殿外,没有放任何一个侍卫进去——其实,他也本不必这样做,即便是这些帝王禁卫之中,也没有一个会站在妄图以千华太子之命,换一方王侯,苟且偷安的皇帝身边的。
越千辰看着眼前疯癫的男人,只觉得可笑。
“呵,杀我?父皇是觉得,亡羊补牢犹未晚,现下杀了儿臣,就能保大夜永世昌盛,太平无虞了么?”他拖着剑,极慢的朝父亲走去,剑尖摩擦在大理石地面的声音,有着异乎寻常的厚重,站定在男人跟前,越千辰勾起一记残忍卓绝的笑容,一字一字道:“只可惜,儿臣虚长这十七岁,早已非当年襁褓之中,任人宰割,只能仰赖兄长护佑的婴儿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