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,她承接先帝之命,携母后遗物,远赴长泽,交葬舅父子返的一刻。
千局万事,只在一念之间。
一念之间。
许久许久,她都没有说话,只有渐自沉重的呼吸声出卖了她的不安。他莫名的勾了勾嘴角,又道:“若是没有霍子返,你也只是华颜帝姬。”
——若是,没有那人那么多年间朝夕未改的教养抚育,她不会是宸极帝姬。
这回,她没有沉默太久。
“我若只是华颜帝姬,这江山至今,又会如何?”
声音听上去只是沉重两分罢了,可他却知道,这两分,在铜墙铁壁似的宸极帝姬那里,是什么分量。
在她抑制不住的惶恐里,他笑了笑,淡淡道:“江山无恙。”
江山无恙。
听到这四个字时,她流下两行清泪。
可是,她却冷若雪顶飞霜的问道:“那我为什么要后悔?”
——从你断定我堪主江山,将会决定这千秋天下谁家主之时,我的命数,便无论如何,都走不出罪孽二字了。既然如此,悔从何来?
——我的命运,在天音谶纬之中,在江山霸业之中,在舐犊情深之中,唯独,不在我自己手中。
——初生稚子时,我无力选择自己的路,而等到我权掌天下,终于有能力改变这一切时,我却也不能更改什么了。
说实话,她并不恨眼前的人——至少,从不曾为自己恨过他。
可是,她想杀他的心,也是一刻未变。
只是,命数啊,未来啊,他所洞悉知晓的一切,皆让人恐惧而好奇,既不敢靠近,又止不住窥看。
她站起来,抖了抖衣衫,转身欲走。
他道:“你出生时,我看到的一切,皆与今日不同。”
脚步生生停下,她却终究不敢转过身去,不敢多问一句话。
她的踌躇纠结,恐惧痛苦,他莫不了然,却仍是道:“至你四岁,初赴长泽,一切,都变了。”
——所有的变数,都在你母亲的亡故,你的远走。
她站在那儿,定住一般,进退不得。
他笑吟吟的问:“你不想知道你原来的人生该是怎样的么?”
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