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来兮殿里才刚大白的真相出来时,抬首月上柳梢,她出了宸极府,忽有些无处为家的感觉,等她想起来叫停马车时,车夫已依随她的意思,漫无目的将车马驾到了沏雪楼附近。
原本,她也是没想上去的。只是在车里撑帘朝上一望时,就在那最高处,曾经自己与越千辰初次长谈的位置,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聂逐鹿坐在越千辰曾经坐过的位置,那一层被他包了下来,依旧是清寂至极的样子。他将目光远眺而去,到城门之下,脑海中想起千辰过去与自己讲的那一场挫骨扬灰,恍然间难寻悲戚,取而代之的,却是一泓沧海桑田的惘然。
其实算一算,自林觉章满们被诛至今日,也不过区区三年罢了。
然而,就是这三年,于这江山,又是一场颠覆。
伊祁箬的马车停在楼下时,他便看到了她。等她来到自己对面,从容就座时,聂逐鹿的目光却还没有从远眺中首将回来。
宸极帝姬取下了遮面,露出的是一副聂逐鹿从来不曾见过的脸。
——极其普通,就如同这芸芸众生。
她自斟自饮,落盏时,忽听他低吟吟道了一声:“他走了。”
望着城门的方向,他说,越千辰走了。
伊祁箬想,聂逐鹿应当也是想要走的罢。
于是乎,她便看着他问:“你为什么留下?”
——越千辰走的那晚,聂逐鹿恰好端着丞相的身份,亲自带人去了京畿附近,平一场士大夫们闹出来的幺蛾子,这样一交错,他便错过了追随少殿下一起离开的机会,可是伊祁箬却很清楚,无论是越千辰还是聂逐鹿,这样的小意外根本就不算什么。
若然,越千辰想让聂逐鹿离开,那么聂逐鹿便一定会知道他的意思;反之,若然聂逐鹿不打算离开,那么即便没有这点子小意外,此时此刻,他也一样会坐在这里。
而宸极帝姬想要知道的就是,究竟是哪一种愿意,让她能在此刻见到他。
——是越千辰对他另有安排,抑或是聂少主自己,另有心思?
聂逐鹿转过头来看着她。
其实,他很想问一问她林觉章的事。
——无关于对师长遭遇的悲愤恨怒,他在看到许多隐藏在假相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