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千辰走后第二日,午后骆再一到宸极府请脉,寝殿里,宸极帝姬看着搭脉搭了小半刻钟,除了眉头越蹙越紧之外,再无其余表现的太医令,真是恨不得直接将他遣出去来的舒心。
片刻后,终究是宸极帝姬受不住了,无奈的摇头叹了叹,启口道:“每次你来请脉,都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,我若非习惯了你这性子,还真要以为自己命不久矣了呢!”
以往,若她有此言,骆再一必是连连高呼帝姬千岁的,可自从早先接二连三的出事,眼看着她越来越不在乎自己的身子,骆太医却是一朝转了性子,现如今辩驳的话也敢说了,时不时还会端着一副豁出去的架势风风火火的直言敢谏,真个是将过去只能装在心里嘀咕的话竹筒倒豆子似的纷纷吐了出来,只有多的没有少的。
由此便可料到,如今听了宸极帝姬这么句话之后,骆太医非但没有告罪收敛,反倒是支着一双眸子抬头颇为恨恨的犯上瞪了她一眼,语气也冲极了,道:“您体内的真气越来越乱了,难道还能指望我笑呵呵的么!”
现如今,宸极帝姬对他的这种反应,已经见怪不怪,连说两句的心思都没有了。
如骆再一所言,自从之前落了胎之后,这些日子里,按理说还在蛰伏之期的无夜之毒却隐隐有就此苏醒之意。非但弄得她时常夜不成眠,近日来,竟是连体内的真气都有渐自紊乱之势,这对习武之人而言,可大可小。再这么下去,她倒是真怕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,要做的事还多半没做成,就这么撒手人寰了。
骆再一忿忿的表达完了自己的立场,便又专注于她的脉象,一时又低了头去,一边搭着脉一边说道:“皇上和小世子年纪都小,中毒的反应也看不出什么特别来,除此之外,这无夜之毒过往我也只在典籍里看过,您如今这样的情况,我真是……”
他说到这儿,便实在不想再往下说了。
伊祁箬打量着他渐紧的眉眼,却是平静的道出了他隐下去的话,堪堪只四字:“束手无策?”
骆再一赫然抬首,看向她张了张嘴,却实在没办法反驳。
——他说不出这话,并非是顾及着自己头顶上冠着的那个天下第一神医的名头,不愿承认自己的无能,他只是不想承认,她的状况,是这么个难解的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