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永安六年三月初九,摄政王重华于光曜殿挂冠让权,帝再三请之,乃却,仍复其永绶王位,出入朝堂,享议政之权;帝以年幼故,复迎镇国宸极大长帝姬临朝,群臣附议,大长帝姬敬受皇恩,当日称制于光曜殿,以王兄为辅,整肃朝堂,一时,诸公卿之位,多有废封,民间则物议沸腾,数月不止。
下了朝,与伊祁箬并肩走在通向兰台的路上,重华负手而行,时不时便要往她那里打量几眼,复又顾自深思起来。一旁的宸极帝姬不动声色,却也将他的这番行止看在眼里,心里大抵也知道他是在在意什么,这边正酝酿着言辞时,便听到他终于沉不住气的开口,问道:“我听墨曜说,你到今天都不曾与尧儿解释无夜解药的事?”
心头一笑,她有些无奈,果然,他要提的还是此事。
到底,他还是提了此事。
见伊祁箬淡淡叹了口气,并未反驳,重华眉目便皱了起来,脚步也缓了下来,带着些训斥之意道:“你究竟是怎么想的,这种事情还能拖?你就不怕他心里怨恨你?没看适才朝堂上他那副样子,对着你都拿起了对外人的腔调,恭敬里透着讽刺,再这么下去怎么能行!”
若说过往小皇帝对自己身上的毒与病不甚了解,可经过这一回事之后,他却也是了解得底儿掉了,再加上这些日子觉儿中毒也一直在宫中,对于连悠然提出的选择与她和重华最终的决断,那孩子也都是一清二楚,可偏偏他却不知道姑姑之所以叫叔王那样选择的真正缘由,更不知道千里之外的命驾峰上,绝艳侯已经在培育能解他毒性的灵药了。这样只知其一的情况,一向都是最耽误事儿的。想到适才光曜殿上迎请大长帝姬临朝称制时,小侄子那阳奉阴违般的态度,重华现在都还觉得浑身不自在。
岂知他刚一通儿说完,伊祁箬却是双眸淡淡定定的望向他,一句话,浇熄了他一腔将起的怒火——“有什么不行的?”
心里仿佛咯噔了一声,重华当即拉过她的衣袖,两人停在原地,他咄咄逼人道:“你给我说明白了,你到底是什么意思?”
伊祁箬目光平静如水,淡淡将他笼在眼中,微微歪了歪头,轻轻叹了口气。
“这孩子,可以说是我一手带大的,他是什么性子我一清二楚,若然他真对你我没有半点疑心